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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 最後一次做是什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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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林珩?”

顧姝彤第一個轉過頭, 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林珩,當即去拉霍音的袖子,小聲嘟噥。

“他怎麽來了。”

霍音眉目輕斂, 很低聲, 不知是在回應還是在自言自語:

“我看到了。”

剛剛還頗為熱鬧的氣氛瞬間被打破,陷入到一種詭異的沈默中去。桌上所有人眼神,或直白或隱晦地在霍音、程嘉讓還有林珩三個人之間來回逡巡。

讓原本就詭異的氣氛, 更添一種令人難捱的窒息感。

霍音將目光從林珩身上收回來, 移回的過程, 無意掠過身邊的程嘉讓, 迅速垂下眼。

林珩已經走到近前。

不知有意還是無意, 站到了霍音身後, 手拄在她身後的椅背上,碰過她攏起的發絲。

熟悉又陌生的聲音,在長桌周圍肆意回蕩:

“怎麽看起來,大家好像不太歡迎我。”

話音落下, 一時之間, 眾人面面相覷,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。

氣氛一度因此降到谷底。

在座眾人都是經常和程嘉讓他們一起玩的。

也許並不和林珩關系多麽親近, 但他們圈子相近, 這些人認識程嘉讓, 認識林珩,也認識她。

自然也知道她和林珩的事情。

霍音咬著下唇垂頭不語, 心中卻已經百感翻飛。

這裏的氣氛原本很好。她來了, 然後林珩又來了,才逐漸變得尷尬。

她或許應該走開,到林珩不在的地方去。

既然拒絕過還幾次還是說不通他, 那惹不起還躲不起麽。

她意欲起身,手撐住身下的椅子,正欲支撐著站起,動作還未到一半兒,左手卻猛然被身邊人原地扣住。

動彈不得。

看過去的時候,恰好見程嘉讓淡漠地掀眼瞥了下林珩,聲音是一貫的疏懶沈緩,聽起來卻蘊著無限危險:

“不是要玩麽,廢什麽話。”

“來。”

剛剛長達數秒的沈默終於被打破,其他人開始陸續講話緩和。

不過。

不單是霍音。

在場的每一個人卻都能清晰地覺察到空氣中沈沈的壓迫感。

長桌上的空位已經所剩無幾。

霍音左邊是程嘉讓,右邊是顧姝彤,正對面也是一個經常跟程嘉讓江子安他們玩在一起的男生,她叫不上名來。

那個男生的右手邊,也就是霍音的斜前方恰好因為太靠窗,比較冷,沒有人願意坐,所以有一個空位。

實際上在長桌的另外一頭還有兩個空位,那裏不冷,位置更佳。

可是,半秒鐘後,林珩還是如霍音意料之中地坐到了窗邊的位子。

就在她斜前方,和相隔距離不過一張桌面的寬度。

她已經能夠感受到在座其他人聚集到他們這邊的目光。

林珩卻好似渾然未覺,他推推鼻梁上架著的斯文鏡,再度開口打破安寧。

這回是沖著江子安:

“不是要玩真心話大冒險嗎,繼續啊,不過我不太清楚你們的今天的玩法,跟我講講?”

江子安傾身越過顧姝彤和霍音,遠遠看了程嘉讓一眼,見對方神情淺淡,至少面上沒寫著惱意,這才開口道:

“這不是十一個人嘛,大小王挑出來,每次再抽九張牌出來,大小王九張牌摻一起,一人發一張,小王出題大王回答或者大冒險。”

“如果有人實在不想答,也不想大冒險,幹了眼前這杯威士忌也算過關。”

“游戲尺度嘛,我不說,但是大家自己把握,有小姑娘在呢,別太過分啊。”

這個規則簡單明了,操作也由江子安負責。

“刷拉拉——”一陣清脆的洗牌聲過後,很快,紙牌依次發下來,不多時,就落到了霍音面前。

——黑桃五。

抽到灰色的小王是提問者,紅色的大王是被提問者。

她抽到黑桃五,這局游戲顯然要跟她沒什麽關系。

霍音捏著手中的牌,良久,暗自很低很低地出了口氣。

霍音今晚的手氣絕好。

抽到的牌不是紅桃就是方片,連續七八把,周邊人真心話大冒險玩了一輪,剛剛滿瓶的威士忌都喝下去大半瓶。

她還連大小王的影兒都沒見過。

真心話的問題無非是什麽“今天的內褲是什麽顏色”“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小癖好”“做過最丟臉的事情是什麽”“說出你和在場某個人最親密的一項肢體活動”“談過幾個對象”。

這種頗為無聊,也沒什麽內容的問題。

大冒險也不過是“去跟五點鐘方向妹子要個微信”“給通訊列表第一位打電話說‘我愛你’”“親在場任意一個人一下”這種俗套被玩爛又沒什麽尺度的題目。

霍音看著身邊的程嘉讓因為盲選大冒險,已經在聽到題目後面不改色地幹了兩大杯洋酒,顧姝彤則是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自己穿的是粉紅色蕾絲內褲。

江子安更是撥通了通訊列表,對正好在席上的岑月吊兒郎當連說了十遍“我愛你”。

霍音在一旁毫無參與感,新一輪牌還沒發到她手上,坐在另一邊兒的已經有人先拿到牌。

有個叫不上名來的男生,掀開牌就開始興奮地揚聲說:

“終於輪到我抽到小王了,你們問的都是什麽破問題,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,哥們這回整點厲害的,誰抽著大王就給我回答一下上一回做/愛是什麽時候。”

這個問題堪稱今天這游戲尺度最大的問題,在場多是男生,一聽這話跟著旁邊“wuhoo~”起起哄來。

話音落下,霍音的牌剛好發到她面前。

有了先前幾次的幸運的經驗,她現在已經毫不緊張,想也想沒想就掠過拍來掀起在自己眼前。

入眼是鮮亮的紅色。

霍音朱唇微張,楞楞看著手裏的這張牌。

整副撲克裏,獨一無二的一張牌。

她閉了閉眼。

原來剛剛所有的幸運,都是為了這一刻的不幸。

任命地向其他人展示手牌之前,左腳被人從桌下輕踢了踢。

霍音看向左側,一眼就見桌下,身邊年輕男人遞來一張絕對安全的梅花三。

她停頓的須臾,他已經順勢利落地按住她拿牌的手臂壓下桌來,長指動作敏捷,一把就換掉她手中的牌。

大王牌被“啪嗒”一聲掀翻在桌面上,在座眾人的目光齊齊被吸引過來。

霍音這時反應過來,又一把按在牌上。

一個問題而已。

別人都可以答,她也可以。

趕在程嘉讓說話之前,霍音按著牌,先一步開口解釋:

“這張牌是我的。”

她沒有什麽不敢回答,不敢面對的。

所以避開程嘉讓不虞的目光,忽地轉頭看向剛剛抽到小王牌,提前提問題的人。

“你的問題……”

話還沒說完,又被對方徑直打斷。

“你……我剛剛瞎說的,換個問題也行,你等我想想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

霍音很輕地吸了口氣,

“我沒做過。”

“什麽?”

“剛剛的問題,這是答案。”

……

她話音落下,很明顯能感受到氣氛再度變得詭異起來。

不知道誰心直口快,一時間沒把住嘴,脫口就是聲音不大不小的一句:

“我操,林珩這也不行啊。”

現場的氛圍一度因為這句話,又窒息了一個百分點。

分明除了他們這一桌,周遭其他人還是照樣吃喝玩樂全不耽擱,各種聲音糅雜在一起,已經匯成了聽不清實義的白噪音。

可是他們這裏,就是能安靜到聽得清每個人的呼吸音。

還好有江子安不知疲倦地始終做現場氣氛組,一見勢頭不對,飛速另行發牌。

試圖借此掩飾上一盤游戲的尷尬。

可惜人倒黴起來擋也擋不住,算上剛剛那盤,霍音也不知道中了什麽邪,一連三次,都是大王牌。

第二次,人家抽到小王牌的人還沒等開口提問題,程嘉讓已經一把端起眼前的杯子,幹凈利落地悶了一杯。

撂下杯子之際,淡聲吐出一句:

“不用問了,我替她喝了。”

他喝完,又抿唇抄過酒杯,信手自己滿上。

很大一瓶威士忌,今晚他自己差不多就喝了快要一整瓶。

他是喝酒不上臉的人,饒是如此喝,從旁看去,也未見多少醉意。

只有無限拉近距離地看,才能約莫品味出眼神是有幾分模糊的醉意了。

誰也沒想到還有第三次。

霍音又抽到大王,這回更不巧,小王在林珩手裏。

似乎是意有所指,林珩這回亮牌之前就先放了話:

“代喝酒這事有過一次也就算了,再這麽玩可不太好。”

霍音暗自深吸了口氣,將抽到的牌輕輕亮到桌子上。一擡眼,就望進林珩金絲眼鏡下,意味不明的眸子裏。

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,唇舌比大腦先反應過來,當即開口:

“我選大冒險。”

“好。”

林珩又扶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,眾目睽睽之下,大言不慚地開口,

“阿音,親我。”

現場在話音落地的一瞬間再度安靜下來,霍音甚至聽見有人倒吸了口涼氣。

緊接著,她聽見程嘉讓帶著攝人冷意的聲音。

一字一頓地說著:

“林珩,別幾把玩邪的。”

“這是在規則以內,她選了大冒險,我就可以指定她做任何事情。”

林珩撚著手裏的牌,似乎也較上了勁,

“讓她親我,有什麽問題,又不是沒親過。”

霍音坐在原位,前胸因為情緒湧動,上下起伏淺淺的弧度。

她聽見程嘉讓很重的一聲,將手裏的牌往桌上猛地一擲。趕在他發作之前,霍音倏然端過他面前斟滿就酒杯,疾速將一整杯洋酒灌進。

然後在桌上眾人的註視下,單手撐著桌子站起身,倉促地道一聲“不好意思先失陪一下”,就踩著高跟鞋不大利落地逃離現場。

她不懂。

林珩為什麽總是有辦法讓她難堪。

霍音到洗手間,拔涼的水來來回回往臉上潑了三遍,頭腦仍然混混沌沌地糊住。

她的酒量實在很差,今天那酒度數高的很,她又喝那麽猛,現在還能有星點意識,已經殊為不易。

就這麽頭腦混沌著從洗手間出門,她很不幸,第一眼就又見到林珩。

對方離她七八步遠,站在洗手間窄小走廊的入口,而她恰好在這條路的盡頭。

不過這裏,這個小走廊,有著非同一般的聲音聚攏力。

以至於她站在這裏也依稀能聽清林珩說的話:

“阿音,現在就連親我,都讓你那麽為難嗎?”

她已經因為剛剛濃烈的酒精,只能艱難地扶著墻壁,並沒有餘力和心思,再去回答他的問題。

對方似乎也覺察她的不適,很快轉了話鋒:

“我送你回去,好不好?”

“不好。”

女洗手間旁邊男洗手間的門倏然被人從裏面推開,程嘉讓走出來,一擡腿從外面關上門。

狹窄的過道裏,她恍惚感覺到,他在急劇靠近。

身上有和她如出一轍的酒氣。

然後,男人覆到她耳邊,像是很多天以前,在皖南古河邊,很輕聲問她:

“要我幫忙麽。”

霍音這一次,重重地點下頭。

既然說不通,這種方式,應該足夠林珩死心。

她拉著程嘉讓的手出去,林珩不會有理由再攔住她。

這樣想,她在點下頭的一瞬間,就下意識伸出手去拉住眼前男人的。

即使並不是第一次肢體接觸,並不是第一次碰到他的手,霍音握住的那一刻,還是倏然感受到一陣懾骨的癢麻。

未曾想,下一瞬,她握住他長指的手突然被男人反剪,她連背帶手,被一把按在她身後的墻上。

好似有一瞬的清明,覷到眼前人鼻梁褐色的小痣驟然放大。

唇瓣被灼熱的唇舌肆意攪弄勾纏的一刻。

她才後知後覺地知曉。

原來這比手指相觸,要攝魄奪魂百倍千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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